龙香拨 第3节(3/4)

，他顿时醒悟，阿姹是怕桑葚的染了她的匣和信笺。她那一沓新制的笺，纤薄致密，又有松绿鹅黄，鸟人纹，还薰了香气。

尹节挓挲着两手，欣赏着她的笺，说：“这纸来得不易呀。”

阿姹粲然一笑，“尹师傅，你也喜这些纸吗？没有什么难的，舅母给了我一大摞。”她放笔，把余的笺叠起来，放在尹节手边，“这些送给你去写信。舅舅还有一支兔的诸葛笔，我也讨来给你。”

尹节忙一手，厚着脸将信笺生受了，“笔不必了，不必。”他哪堪如此殷勤，耐，看着阿姹端坐，落笔写了“江南”二字，尹节心想：好没来由的两个字，便问：“你这是写诗，还是写信？”

阿姹：“尹师傅，以前汉人有首诗，说：两个好友，一人在北地，一人在江南，江南的人思念好友，就送枝梅给他。诗里有一句：江南无所有，送君一枝梅——你读没读过这首诗？”

“难不是：‘江南无所有，聊赠一枝？’前还有一句：‘折逢役使，寄与陇人。’陆凯的《赠范晔诗》，可对？”

阿姹喜望外，急忙，“不错，尹师傅，你真是满腹诗书。”她毫不犹豫，将一首诗誊抄在笺上，最后一句，则写作“聊赠一匣梅”。细细，再封。封翻过来，上早已写好了“皇甫公佶钧鉴”一行字。

尹节疑惑，“这是？”

阿姹说：“我有个姑母，住在京师。我要写信跟她问安。小时候她常教我念这首诗，我写给她，她就知我没有忘记她。可惜这个时节梅已经落了，匣里是我用石腌的青梅，雕了，送给她尝一尝。”

府里的白爨女最善制雕梅，千里迢迢送去京师，虽然麻烦，小女儿一片赤诚，倒也无可指摘。不过，“这皇甫佶又是谁？”

阿姹不慌不忙，“我姑母的夫家姓皇甫，汉人官的规矩很大，女人如果和外通信，会被言官们说坏话。所以我写皇甫公收，而佶是我姑母的本名，府里的人一看，就明白这匣梅是送给姑母的。”阿姹抱着匣，珍宝似的，“尹师傅，你常用官驿传信，能帮我把梅和信送到皇甫家吗？”

尹节略一思索，“你姑母的夫家，是梁国公皇甫府？”

阿姹面迷惑，“我只知姑父叫皇甫达奚。”

尹节把信放回匣上，摇：“我们的官驿只用来传递公文。普通的人家也就帮你寄了，梁国公是何等的门第？他是汉人宰相，我们是乌爨国主，私通信，恐怕于他也不便。你这梅还是自己吃了吧。”

阿姹里涌现失望，“我这信和匣，随便给他们查验，也不行吗？”

尹节说：“倘若要寄，还得骠信才可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