继续(10/10)

沉地抱在一起，往上面飞升上来，又终于四散逃开，活像一朵蘑菇云。蘑菇云，偷偷隐藏起一堆嶙峋的石——那是龙的残骸，沉默在无奈的影里。你望着“武仙”的雕像，多么想喊着她的名字，和她说说以前太早太早的事——或许很快就可以了，但是现在却真的不行。

像是害怕什么的，太怎么逃得这么快，一栽了去。百无聊赖的族羊都直接傻傻地睡了去，没有谁看到你遥望着他们，邃、痛楚、可怜的睛。直等到冰凉的月光映了苍白的眸里。

真的，居然这么快，就夜了么……

突然，你战栗了一阵，又赶忙站直了，装作没有什么事发生。你多么想扇自己一个耳光——胆小鬼，现实都放在那里了，怕又有什么用？还不如好好地平静地接受，就像接受曾经“武仙”的死一样。

可是战栗却一阵接着一阵、一阵猛过一阵地赶了过来。这时你才意识到，原来刚才的战栗本就不是因为什么害怕，而是因为这个夏天的夜，居然冷若冰霜。你望了望地面，惊奇地发现神奇的事居然在这时发生了——冰凉的寒霜，从大地里缓缓地攀到了地上！

我的悲愤真的被外化了吗？你吃惊地望着这个世界——星雨夜，夜微凉。

夜微凉，轻拂地上霜。可怜走了好韶光，无无家无望。

星垂夜。山野阔如险，若绝，成幕，死称寂灭。星之泣落，且如八荒灵火通明彻夜。抬望，却是星河怒涛，凌空截。

你虚空伤透之，已不知是夜——是哪一夜。是昨夜冰凉的铁索寒窗死之讯号，抑或前天恣睢的天光众望群英所向。夜，若星河之推移，每一秒都会变个模样——而是夜，恰恰是夜，微微地凉。凉沉死的石雕，冻伤惊醒的怅惘。

是夜，夜微凉。凉至夏夜霜山，依旧三尺霜。岂奈神苦若寒铁，风灵郁似孤仙。沉在那片黑暗里的，是龙之陨躯，悉若汝之言——如此意决，惨如烈焰映霜天——而焰，不如夜——

是夜，夜微凉。

过去的寒风彻空空的村庄，每一瞬，都在呼里偏走航向。骤地，撞碎在冷望的霜山上，鲜血一样悲惨的东西也溅在了你苍白的脸上。

它叫信仰——所谓族羊的“信仰”，每一秒都可以变的信仰。它教会了他们在前天把你奉为救世主，也教会了他们在昨天把你押死囚牢。在如此这般五次三番面前，你只能一叶扁舟在信仰的洪里飘，徽章锁着镣铐，躯上血光，甚至每时每刻无不可能倾覆、沉怒涛。不相信的声音要你死，你本无可逃。你可以虚幻地望见，自己的境，恰是此夜啊，夜微凉。

凉凉的夏夜呵，族羊都已经睡着，听不半儿思想。只剩你醒在这儿，圣明的石像前，痛彻的霜山上。是的，你醒着，不用思量，不用张望，便是没有谬误的以往。是的，你醒着，醒着清醒地知自己就该这样。纵然翳吞天，寒霜遍地，你就是疯了似的说了真相。无可救药的你不忍说谎——纵令谎言能带来相信、实话会招致怀疑，你真的不忍心说谎。你终于等到了今夜，来得飞快的——是夜，夜微凉。

地上有霜，天上有星光，早就准备好就义了的义士站在环抱的天地中央，景仰着先贤的圣像。斗转星移，天河行去，打磨不掉的是他们的话语和力量。这些声音落在你心里，早就生了，发了芽，万顷繁薄而上。在霜山上，在霜地里，在死树槎桠的颜里，你激动的泪在奔淌——我会记得，是夜，微、凉！

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你相信这样的结局，有什么思绪可以让你接受如此的规律。“武仙”血染沙场，“智仙”退隐家乡，乐羊羊和力羊羊为了你甚至把自己的声名砸了一地，而你，已经被锁在了可怕的怀疑里。所有的圣明，似乎注定委屈。我们是不是，都走在这凉凉的夜里，抱着疏远的骨，捂着快要冻死的心灵。

在夜之上，确乎有一位神明笑看着这般惨剧。笑得那样得意，笑得那样放肆无拘。他的谋居然真的得逞了，原因仅仅是三个滴血的字——不相信！